中美表面休戰，其實正為下一場更大博弈作好準備。上周提及中國經濟逐步傾向「戰時經濟」模式，另一主軸「去美元化」亦是勢在必行。
其實美元弱勢在多年前早已出現，源於自身而非外力造成。根據IMF官方外匯儲備貨幣組成調查，截至2023年第一季，各國央行持有美元儲備份額降至27年來最低水平(54.6%)，歐元及日圓分列第二及第三位(18.3及5.1%)。雖然人民幣排名第五(2.4%)，但已取代歐元成為巴西外匯儲備第二大貨幣。SWIFT數據顯示，去年美元和歐元是環球主導性結算貨幣，各份額接近40%。但2015年起，歐元由不足30%升至40%，相反美元由約43%下降至40%。最後，中國外匯管理局公布中國跨境收支數據，人民幣在中國跨境收支佔比從2010年接近零上升至今年第一季創紀錄的48%，同期美元佔比從83%降至47%，這是人民幣首次超越美元。美元弱勢並非朝夕，「去美元化」只是加速而非造成美元弱勢的主因。
未來最大拐點料是金磚集團擴員後，中東成員國有可能宣布接受非美元作能源交易貨幣，此舉將真正撼動美元核心地位。美元衰落是否暗示人民幣取而代之？筆者認為投資者不應以「二元」思維分析美元與人民幣關係。撇除中國有否意願成為「貨幣一哥」，更可行是以一籃子非美貨幣，在指定項目或比例中有序取代美元，或以一定比例作國際外儲及結算。
那會否仿傚歐元，誕生出「亞元」或「金磚元」？
馬來西亞首相安華出席海南博鰲論壇上提議設立類似IMF的亞洲貨幣基金組織(Asian Monetary Fund, AMF)，以減少依賴美元。不過，印尼經濟事務統籌部長提出多項質疑，包括誰會出資設立AMF？如以美元結算，與IMF有何區別？如以人民幣結算，與今天美國主導有何差別？改革將令人民幣失去錨價，其波動可能較想象中更大。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多次公開表示，中美對抗給世界帶來動盪，亦不會選邊站隊。
亞洲各國（金磚成員）正處於多方博弈和分化狀態，互信度不高，遑論立場偏西方的日本及韓國（印度）。各國文化和制度的差異，令真誠合作存在障礙。例如歐元自1999年成立至今，各國不乏為利率政策針鋒相對。何況今天高利率壓抑全球經濟，自身難保下，又如何談論合作共贏？統一貨幣條件尚未成熟，勉強而為，恐怕後果堪虞。
綜合而言，「去美元化」旗幟鮮明，朝暾初升，但知易行難。參與國各有盤算，心存隔閡，最後只淪為空中樓閣。
共勉之。《東亞銀行財富管理處首席投資策略師 李振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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