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掉「一孩」標籤

　　在內地，「80後」是一個被標籤化的一群，在很多人看來，「80後」的標籤是「懶惰自私」：被剛剛充裕起來的物質寵壞，很多人不求上進， 依賴父輩，以自我中心。社會上把導致80後以自我為中心的成因，歸結於內地實行的「一孩政策」，也就是「計劃生育」。在這個「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小孩」的政策號召下，80後普遍成長在沒有兄弟姐妹的家庭，父母將所有資源灌注到這個獨生子女身上，成長過程中沒有人搶玩具、搶食物、搶衣服，導致80後骨子裏就透著「舍我其誰」的基因。

　　且不論80後自私的成因究竟為何，筆者作為80後的其中一員，倒是對獨生子女現象感觸頗深。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養兒防老」，「多子多福」的傳統，再加上上世紀中期，國家對前蘇聯「英雄母親」的宣傳，導致中國人口幾十年間爆炸式增長。但是到了80年代，這個鼓勵生育的政策來了個180度大轉變，國家改為推行「計劃生育」。

　　筆者印象最深的，是每次坐火車或者長途汽車到郊外鄉下，伴隨著飛速後移的田野樹木，都能看到臨近鐵路公路的低矮牆面上，用宋體寫著的一排排鼓勵計劃生育的大標語——「只生一個好」、「要想快致富，少生孩子多種樹」、「要想過得好，少生孩子多修路」等等。有趣的是，仔細觀察這些標語下面尚未擦淨的痕跡，是「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萬歲」、「打倒走資派」的口號。政府通過這種大字報的宣傳方式，讓當地人和旅途中的過客都能明確感受到政策改變的風向，從那批80後開始，「計劃生育」政策開始推而廣之。

　　「計劃生育」實施至今已經逾30年，雖然政府極力宣揚該政策為中國少生育了整整一代人，但該政策也一直遭受非議。拋開歐美國家站在「道德制高點」，關於人權的論調不談，也不說個別地強制引產的人間慘劇，其實不少人正在反思獨生子女帶來的種種社會問題。

      比如「失獨者」問題。

　　在「計劃生育」政策下，一對夫婦只允許生育一個孩子，但如果該夫婦人到中年，孩子卻在成長過程中意外身亡，這對夫婦就變成了「失獨者」。這個群體過去很少被人提及，近些年開始多人關注，全國有成千上萬的家庭在承受失去獨生子女的巨大痛苦。他們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痛苦的地方，在於他們失去的是唯一的孩子，生命中從此不再有子女，只剩兩夫婦垂垂老矣，相依為命。

　　有一位母親在接受採訪時哭訴，她人到中年，赴美留學的兒子在當地遇到車禍身亡，此後他們夫婦倆人受不了所有與子女有關的話題，於是切斷了所有與親戚朋友的聯繫，賣掉老房子，搬到新地方生活，但看到兒子用過的枕頭、翻過的書，始終還是睹物思人。「最難熬的是逢年過節，看到別人闔家團圓，兩個人只能早早吃了晚飯就上床睡覺，儘量不讓自己想到兒子」，這位母親向鏡頭哭訴。

　　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如果這位母親還有另一子女陪伴在旁，她的痛苦或許能得到最大程度的緩解。

　　政策始終有鬆動的空間，比如，近年已開始實行的「雙獨二胎」，夫妻二人都是獨生子女的可以按規定申請生育兩個孩子。直到最近「單獨二胎」政策又被提上議程，或許計劃生育政策真的到了退出歷史舞台的時候了。據聞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正在討論的政策，規定夫妻雙方中一方為獨生子女的，可以生育第二個孩子，據說最快明年初開始試行。

　　到2015年，或許會全面放開生育二胎。或許不久的將來，實行了30多年的「基本國策」，可能真的會壽終正寢。80後的獨生子女們現已陸續當上爸媽，希望他們的下一代，會有兄弟姐妹，不是一孩這麼孤單，也不要再被貼上「自私」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