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這個颱風天

　　昨晚，香港疾風驟雨，呼嘯的狂風伴隨著瓢潑的暴雨一陣緊似一陣，讓人幾乎難以入眠。

　　來港多年，八號風球見過幾次，還是第一次碰到十號颶風。恰逢筆者獨自在家，暗夜裏，外面狂風暴雨，卻毫無倦意。剛剛得知，一位多年來一直對筆者照顧有加、亦師亦友的同事，在與癌魔堅持不懈的鬥爭之後，終於遠去。念及此，頓感悲從中來，雨打窗櫺風呼嘯，至拂曉時分，才在半夢半醒中闔上眼，漸漸睡去。

　　說到七月，想到的是陽光、沙灘、暑假和迷你裙等一系列明豔美好的事物，但似乎，七月也註定是個不平凡的時節，去年的溫州高鐵，今年的北京暴雨，怎能不讓人傷心。但是傷心後氣憤，氣憤後問責，問責後無果，無果後遺忘，直到再次發生悲劇，周而復始，何時終了？可以說，這樣的輪迴，本身就是悲劇，而且比已發生的高鐵暴雨慘劇更可悲，更淒涼。

　　溫州高鐵已經時隔一年，舊事不再重提，只留緬懷在心底。而北京暴雨把首都變成北海，有朋友打來電話報平安，還心有餘悸的回憶，一條每日返工必經的馬路，突然變成了小河，如果再晚十分鐘，就只能遊回家。北京的新花名「東方威尼斯」恰當非常：地面成水潭，只有車頂露在水面上。

　　微博上的照片更加觸目驚心，房屋被沖塌，橋樑被衝垮，有人失蹤，更有50元一把的雨傘，100元一隻的手電筒和30元一公里的計程車。最諷刺是，幾百年前興建的北京故宮，同樣經歷暴雨洗禮，紫禁城內卻無積水，600年前的排水系統完勝現代城市規劃！一個舉辦過奧運會的城市，連地下排水設施的建設都這麼難？所謂60年，80年一遇的天災，這些年就發生了多少次，這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當然，暴雨也沖刷出了無數正能量，有人打開家門歡迎陌生人到家避難，有人開車出去救人，有人為守護一個被沖走的井蓋在雨中站崗，看到這些新聞，筆者深感溫暖。可是，我們見到了普通市民開私家車沖進雨中救陌生人，我們沒見到各級政府用車做同樣的事；我們見到了普通市民打開家門歡迎陌生人來避難，我們沒見到規模宏大、數量眾多的政府大樓打開大門做同樣的事；我們見到了堅守崗位的清潔工和員警，我們沒見到視察災情時，有不需要隨從撐傘的領導。

　　龍應台曾說，檢驗一座城市或一個國家是不是夠現代化，一場大雨足矣。「或許有錢建造高樓大廈，卻還沒有心力去發展下水道；高樓大廈看得見，下水道看不見。你要等一場大雨才看出真面目來。」

　　這次，可是讓人好好地把真面目，看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