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9/2014
講古佬
報載108歲人瑞投資大師卡恩(Irving Kahn)自1929年以來經歷無數股市風浪,不但屹立不倒,身家更在華爾街股災中翻倍,靠的不是僥倖,而是從無動搖的投資理念。
文中提到卡恩投身華爾街不久,華爾街就爆發史上最慘烈的1929年股災,他早就留意到很多股票都被種種消息炒高至不合理高位,於是問親戚借錢進行沽空活動,成功賺到第一桶金。
後來卡恩替股神畢菲特的師傅格雷厄姆(Benjamin Graham)做助教,深感對方提倡的「價值投資法」才是王道,於是集中買入有潛質但股價被低估的股票,就是這樣在大蕭條、二戰、冷戰以至近年的金融海嘯中屹立不倒。
現在電台、電視及互聯網流行找「股佬」為股市把脈,卡恩認為應關機不用收聽,因為這些所謂專家口中強調的「高沽低揸」,一般羊群投資者根本難以做到,大家只需堅守量力而為的大原則,切忌借錢炒股,「投資者首要任務是保本,辦到後才開始第二個任務,就是從資本衍生出回報」。
卡恩對股市投資者的忠告,對古董投資者來說,有沒有值得借鏡的地方?
股壇有講股佬,古董市場亦有講古佬,拍賣行的專家、學術顧問和古董商就是講古佬。
股市沒有假股票,投資者誤信保薦人建銀國際,不幸遇上夾帶私逃的上市公司主席,如諾奇的丁輝,除了大嘆倒霉之外,最低限度還可以向證監投訴、向警方報案;但古董市場卻充斥著假古董,投資者誤信講古佬,買入假或修補嚴重的古董,除了有冤無路訴,還是有冤無路訴。
南宋 龍泉窰雙鳳耳瓶
大約十年前,一個我認識的日本籍收藏家,用電話投標方式,以一百多萬港幣從美國紐約一間國際性大拍賣行拍到一支南宋龍泉雙鳯耳瓶,他到香港的分公司提貨時,才發覺雙鳯耳瓶背面焗煙情況嚴重,整個背面呈啡色,他即時要求退貨,但拍賣行一口拒絕,還揚言如他不在時限內提貨,將會向他提出民事訴訟,要求他繳清貨款、佣金、運費、倉租、保險費、利息和訟費,他無奈之下唯有清繳所有費用後提貨。
幾天後,他將雙鳯耳瓶帶到我的小店,要求我以六十萬的貨價替他出售。我問他在拍賣之前有沒有要求一份「狀態報告」(condition report),原來他是拍賣初哥,並不知道每一件拍品都附帶一份「狀態報告」。
雙鳯耳瓶放在我的店舖超過半年也無人問津,聽聞最終他以十多萬賣出,這真是如俗語所說:「水瓜打狗,唔見了一大截」。
經此一役,他以後到拍賣行舉牌前,總要問問我的意見。
拍賣行取巧,競拍者疏忽、粗心大意,受害的永遠是競拍者。
拍賣行不是上市公司,就是國際大名牌,主事人個個身光頸靚,看似經營一門正規生意,其實拍賣行業陷阱處處。假拍品充斥不用說,還有林林總總的取巧手段,沒有經驗的投資者和收藏家,根本沒有可能察覺。大範圍的修補說成少少修補、長衝 (crack) 說成短衝、執過色不出聲、動過手的又不出聲,指鹿為馬、烏鴉說成鳯凰的情況,比比皆是。投資者和收藏家事後得悉受騙,向警方報案,向權貴傾斜的本地警務人員永遠答你:「警務人員不識古董,只會將事件列為商業糾紛處理,請自行提出民事訴訟追討賠償云云」。
跟上市公司、國際大名牌打民事官司,縱使不是自討苦吃,也是一件勞民傷財的傻事。他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這種民事官司一拖就是三、五、七年,試問人生有幾多個十年,為一件「心頭好」浪費金錢、十年八年青春,傻的嗎?
「盡信書不如無書」,印刷精美的拍賣目錄、展銷目錄,圖文並茂,資料詳盡,為拍品、展品塗脂抹粉,滿紙花言巧語,投資者和收藏家一不留神便會受甜言蜜語所蒙蔽而受傷害,小的可以是心靈受創,大的可以是血本無歸。
講股佬兼上市保薦人明目張膽誤導投資者自肥而不會受到法侓制裁;講古佬賣假貨、次貨,渾水摸魚自肥,說得白一些,根本與老千無異,亦同樣不會受到法律制裁。
投資者和收藏家面對一眾古董大鱷應該如何自處?一是離場,一是百分百投入,其中並沒有中間路線,更沒有僥倖!
卡恩亦提到「價值投資法」,這種股市投資方法對古董投資是否適用,限於篇幅,下星期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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