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8/2014
踼館
武師開武館總會有其他武師為爭地盤、為名聲,走去踢館。
古董商開古董舖,尤其是開在大街大巷的古董舖,亦總有行家不是走去撩是鬥非,就是兜售假古董,這類不知算不算是踢館的行為不會動武,只會動口。
我開了一爿小店不到半年,一個行家白頭蔡走入我的小店對我說:
「咁少貨嘅,我睇你捱唔到半年就會陰乾,要揾人頂舖就揾我啦」。
他說完之後就揚長而去,而我就呆在當地、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他真的認為我捱不下去,還是天生口臭!
兩年後,生意漸漸上軌道。有一天,張教授不知從那裏弄來一件商晚期饕餮紋青銅鼎,說是難得一見的好貨,叫我一定要買。
商晚期 饕餮紋青銅鼎
張教授是古文字學家、銘文和青銅器專家,全世界館藏的青銅器銘文他都幾乎親手做過拓片、解讀過,他跟馬老師稔熟,兩人是古文字學兩大權威。
我正在望住件青銅鼎左看右看,白頭蔡突然推門進入我的小店,指住件青銅鼎,失驚無神地對我說:
「青銅鼎好靚喎,不過不開門,如果係真的起碼值三十萬」,果然是天生口臭!
當時我太太、妹妹、伙計在場,她們聽見白頭蔡的說話,一臉愕然,同一時間望住我,面露狐疑之色。
「你唔識唔好亂咁噏啦,二十萬一件咁開門嘅貨你話假,會嚇親我太太、妹妹、伙計架。你話假,我話真,不如大家放兩萬喺枱面;假嘅,我輸多兩萬,真嘅,我賺多兩萬,好唔好?」我笑笑口對白頭蔡說。
「我講,你梗唔信架,問下張XX教授、黃XX教授啦。」
對一個自以為是的草包的說話你不能太認真,認真你便輸了。我笑笑口地說:「問張XX教授還有啲譜,黃XX教授教藝術史,唔識分辨真假青銅器,兩個都是我讀書時嘅老師,問佢哋,會唔會對你唔公平?」
白頭蔡聽到我這樣說,一臉尶尬,不知如何自處。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看見他如鬥敗公雞的模樣,下不了台,心有不忍,說一聲「我要上舗嘞」,便草草打完場。
「你咁樣落佢面,搞到佢好似隻狗咁夾住條尾走,佢一定揾機會報復。」我妹妹真是有先見之明。
唐 三彩陶鞍馬一對
差不多兩年後一個星期六,洪老闆在白頭蔡的店舖見到一對唐三彩馬,想買,問我是真是假。我說未看過實物,不敢妄下判斷,洪老闆問我可不可以替他跟跟眼,我總不能說我跟白頭蔡有牙齒痕,不方便替他將眼,唯有硬著頭皮跟他去白頭蔡的店舖。
一入到他的店舖已見到洪老闆說的那一對唐三彩馬放在當眼處,我找一個機會細細聲告訴他馬是真的之後便想離開。白頭蔡見我想離開,竟然扮大方邀請我跟洪老闆上樓上參觀。
我當然沒有那麼傻,我只站在樓下等,不到五分鐘洪老闆已參觀完畢。我們步行走回我的小店途中,洪老闆跳上他的公司車,疾馳而去。
回到自己的小店後,小伙計問我情況如何,白頭蔡有沒有對我黒面。我回答說白頭蔡不看僧面都要看佛面,怎會對我黒面。
話口未完,白頭蔡已怒氣沖沖地衝入我的小店,指住我破口大罵,指摘我唱他的貨是假貨。對住這樣的一個草包,我並不勞氣,也不解釋,只是笑笑口請他離開,警告他如不自動消失,我會踢他出門口。
我做人喜歡與人為善,但若有人不自量力想踩到我頭上,我當然沒有好咀臉給他看啦。
一個靠父蔭起家的草包,不懂人情世故幾乎是必然的;再加上口沒遮攔、隨處口舌招尤,是非當然不斷。往後幾年,白頭蔡跟石雕大王、大圈仔發生數起大大小小的衝突,投訴他們刑事恐嚇,進出警察局十次八次,他自己不覺得煩,我聽到都覺得他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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