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2022

見證戰爭、毀滅與重生的紀念碑：倒塌60年後，重新屹立在德雷斯頓的聖母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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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德雷斯頓這個古老城市的標誌，從古城的任何一個方位都可以看得見高達九十五米的聖母大教堂。它被認為是宗教建築藝術的傑出典範，並以阿爾卑斯山以北最大及最美麗的石製圓頂而聞名。教堂更擁有堪稱最佳的聲音效果，作曲家巴哈等眾多音樂大師曾多次在這座教堂內演奏。

阿爾卑斯山以北最大及最美麗的石製圓頂

　　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確信：眼前這座自1743年起就雄踞在這裡的巍峨教堂，從1945年的2月15日起，當中竟有60年時間曾經在天際線中消失，僅剩下十三米高的一截斷壁殘垣。火焰風暴吞噬了巴哈曾經親自彈奏過的管風琴，只有祭壇逃過一劫。大轟炸當天，有三百多名難民在教堂的地下室躲避轟炸。在1760年薩科森與普魯士一戰中經受了一百多發炮彈攻擊仍安然無恙的教堂，卻無法在2月13日起，一連三天那場瘋狂的轟炸中倖免於難。

被炸毀後的教堂，僅剩下13米高的斷壁殘垣

　　1990年，由知識份子和藝術家組成的民間組織「喚起德雷斯頓」，發起為重建聖母教堂募捐，1992年開始清理廢墟，1994年奠基。從社會名流到平民百姓，從國際知名機構到邊遠村莊，一點點彙集到的捐款，占高達一億三千萬歐元重建費的四分之三。英國女王伊莉莎白多次慷慨解囊，其堂兄肯特公爵在英國募集到110萬歐元，德裔美籍諾貝爾獎得主布羅貝爾將得到的全部獎金180萬歐元捐出。不少捐款人是被納粹殺害的家人，這一點尤其令人動容。

逃過一劫的祭壇被重新修復（圖 Olia Hrachova）

　　復原施工依靠幾千張老照片和回憶文字，教堂的內部壁畫，甚至堅持採用十八世紀用雞蛋調和顏料以顯出繪畫的光彩。為了復原當年橡木教堂大門的細節，於是公開徵集當年在教堂大門前的結婚照，結果很多人送來整本結婚相冊。

修復後的教堂內部（圖 Olia Hrachova）

教堂的內部壁畫採用十八世紀用雞蛋調和顏料以顯出繪畫的光彩（圖 Olia Hrachova）

　　穹頂上八米高的24K鍍金十字架直插雲霄，原件是教堂的建築師 George Bähr 去世近五年後增加的，因為當初 Bähr 並不想要這樣的設計。重建時，由當年參加了對德雷斯頓轟炸的一名英軍的兒子、藝術工匠史密施為十字架鍍金，他特意在鑄造穹頂的原料中摻入了被德軍炸毀的英國考文垂大教堂的鐵釘。

十八世紀畫作中的德雷斯頓教堂和市場廣場

重建後的德雷斯頓教堂和市場廣場（圖 Olia Hrachova）

　　在幾百萬塊重建的石材中，有八千五百多塊來自原教堂的殘石。新老石材相間構成的新教堂主體上，不難看到經過戰火熏黑的痕跡。

教堂坍塌當天從高處墜落的石塊被刻意留在原地，成為見證戰爭、毀滅與重生的紀念碑

墜落的石塊及新教堂主體上，不難看到經過戰火熏黑的痕跡

2005年10月30日，聖母教堂經過11年的重建歲月，在倒塌60年之後，重新屹立在德雷斯頓建城800周年的天際線之上。這一天，德雷斯頓沸騰了，慶祝活動不間斷地進行了三天三夜。時任薩克森州州長米布拉特說：「今天，我們見證了一個激動人心的特別時刻。她不僅治癒了德雷斯頓的創傷，也撫平了歐洲心靈上的傷口。

重建後的德雷斯頓聖母大教堂——宗教建築藝術的傑出典範

　　英國史學家Frederick Taylor曾說：「德雷斯頓被毀具有史詩般的悲劇性。這座象徵着德國巴洛克建築之最的城市曾經美得讓人驚嘆。而納粹期間，它又成為德國的地獄。在這個意義上，就20世紀的戰爭恐怖而言，德雷斯頓轟炸事件是一個絕對帶有懲戒意味的悲劇」。而聖母大教堂的重建，無疑也成為德國與從前的敵國和解的標誌。

為紀念德雷斯頓聖母教堂重建印制的郵票

　　時任德國聯邦總統科勒在慶祝儀式致詞中，感慨地對作家豪普特曼60年前的名言給予補充：「誰如果失去了信心，就來看看重建的聖母教堂！」此刻我在教堂背後的廣場上終於找到了它，一塊教堂坍塌當天從高處墜落的石塊。它被人們刻意地留在了原地，成為見證戰爭、毀滅與重生的紀念碑。目睹聖母教堂重新屹立在德雷斯頓華麗壯闊的天際線，加入集體的視覺衝擊，令人激情澎湃。這是筆者發自內心由衷的感慨：「誰不相信奇跡，請來看看今天的德雷斯頓。」